不知道好烦哦

♡看置顶♡
♡喻黄only♡
♡蓝雨死忠♡
♡夏日爱好者♡

喻黄丨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献给最好的蓝雨队长

✿我流原作向

他明白我给不起 对应篇



你一定要看到花开,你一定等燕子回来。

——《我用什么把你留住》



一盏接着一盏,晓川场馆里的灯渐次熄灭。

黑暗缓慢而坚决地把场馆分割成一块一块,再咀嚼吞咽下。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白炽灯留下的模糊光影。

喻文州坐在最后一排,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

四下静极了。

耳朵里却好像还残留着欢呼与尖叫声。

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手里拿着的笔记本逐渐有了重量,随时要从他指尖滑落。

在这极黑极静的夜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急促那么热烈,好像在将刚才比赛的感受延迟一步表现出来。

笔记本还是被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喻文州抬眼望去,竟然能轻易从黑暗中辨出领奖台的轮廓。

从这一排看过去,领奖台看起来小得可怜,让人不禁疑心那上面是否真的能站下整支队伍。

“你果然在这里。”

黄少天的声音忽而划开了沉静,在身后响起。

接着身旁的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黄少天已经从后面翻了过来,顺手拿起他刚才放上去的笔记本,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下来。

喻文州下意识想问有什么事,忽而想起,他们的夏休期已经开始,实在没什么事情急着在这一刻与他商讨。

“不回家吗?”黄少天问他。

“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处理完就回家——倒是你,不是要跟着去看比赛?联系魏队了吗?”

黄少天之前就说了,他要亲眼看看兴欣能走到哪一步。

“没——我买票了,魏老大那边就不打扰他老人家了,免得到时候说我影响他发挥——队长,你说他们能赢吗?”

喻文州重新把视线投向舞台的方向,眼睛比刚才更适应黑暗,场馆里的景象更加清晰。

过了一会儿,他喟叹般地:“谁知道呢。”

黄少天也安静了一会儿,身体往后一仰,才说:“感觉从台下的位置看台上好清晰,之前经理说晓川场馆在建设的时候就考虑了每一排看舞台和屏幕的观感,我还以为在糊弄人呢,这么看起来最后一排也看得挺清楚的。我刚才还以为你又去了选手席,在那儿找了一圈才想着你是不是来这里了。”

喻文州笑了笑,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过来问:“什么时候走?”

“再过几天吧,现在就过去对我的心脏不太好。”

喻文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就算看不清楚,黄少天也能清楚他做出的每一个回应。

“已经第十赛季了。”黄少天没头没脑地又来了一句。

喻文州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曾经就在那一方小小的领奖台上一同举起让人手臂都止不住颤抖的重量。

但也一次次在那一方小小的领奖台的旁边黯然地侧身而过。

已经第十赛季了,而他们只将那座荣耀奖杯带回晓川场馆一次。

对于很多人来说,喻文州和黄少天已经足够幸运,他们出道后只用了三个赛季的时间,就拿到了代表联赛最高荣誉的奖项。他们的许多前辈,甚至还没有一次碰触到这座荣耀奖杯的机会。

可是还不够。

远远不够。

对于胜利的追求,在离开这个赛场之前,没有人会觉得足够。

喻文州自然也不例外。

更何况,对他来说,那不是简单的三个赛季、三年那么简单。

出道之前那些漫长跋涉的年月,出道之后那些不懈努力的年月。

从接触荣耀开始算起,也有十余年了。



在许多人看来,喻文州擅长的事情很多。

擅长排兵布阵,擅长处理队长的杂务,擅长应付记者。

他是蓝雨的基石,永远稳定可靠,永远给队员们坚实的后盾。

但其实他一直在处理很多自己并不擅长的事情。

在他决定成为职业选手之前,他荣耀打得并不算好,和朋友切磋的胜率也并不是太好看的数字。

大概是一种习惯成自然,他总是下意识想去钻研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游戏也不例外。

等他钻研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发现他的朋友们已经没有办法在荣耀里战胜他了。

有朋友问他怎么短时间突然打得这么好,是看了什么有用的攻略还是请了代打。

喻文州并不藏私,他把自己对各个职业以及技能的分析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了朋友,也告诉了朋友他观察出来的朋友们打游戏的一些习惯操作。

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句:“只是游戏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把游戏打成数据也太无聊了吧!”

无聊吗?

或许吧。

可喻文州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绪,在看到屏幕上一次次跳出“荣耀”两个字的时候,那样猛然生出的让人无法形容的情绪,让他不自觉地继续寻觅摸索获胜的方法。

他知道自己的短板,网游里也有不少手速很快的普通玩家。

可谁规定了职业选手一定要拥有碾压性的手速?

然后在一个普通的夏天,他走进了蓝雨的大门。

喻文州是踩着合格线被收进青训营的。

青训营的负责人一脸为难地劝他:“你这个成绩还是挺危险的,还是得和你说清楚,我们采取末位淘汰制,进了青训营并不代表能出道,你——”

喻文州来之前已经被朋友们劝了一轮,说他成绩那么好实在没必要放弃读书来赌一个未知的前程,又说他虽然能赢一些普通玩家不代表他能赢职业选手,再说还有那么多职业选手又有手速又有战术。

对此,喻文州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那就当见识一下吧。”



这一见识,就见识到了现在。

见识过高峰也见识过低谷。

见识过掌声也见识过嘘声。

见识过一堵一堵的墙,曾经撞得头破血流也曾经一下穿墙而过。

见识过一个一个的人,曾经并肩前行也曾经连一句再见也送不出口。

他预料过很多事情,又有很多事情在预料之外。

即便是在今天,喻文州也会说,那个冠军在他的计划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连带这个提前开始的夏天,和苦涩的夜晚,也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最在他预料之外的人此刻还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他的笔记本。

“是啊,第十个赛季了。”喻文州放任自己的思绪漫无目的地在回忆里游走了一圈。这个夜晚并不适合做枯燥的复盘。

“不过,我们第一个冠军可是用了六年的时间,大不了又是六年——不对,第二个总得有点进步,五年吧!所以下个赛季,我们一定能把奖杯再带回到这里。”

喻文州忍不住侧过头去,黄少天的轮廓是毛茸茸的,让人想伸手上去摸了摸。

不过他只是在黑暗中动了动手指。

“但是啊,领奖台是不是太小了?要不让经理趁今年夏休期把晓川场馆动一动,放奖杯的那个台子也改造一下,太朴素了。”

黄少天说话的时候,手臂也抬起来比划了一下。

好像这也是一种习惯了。

他们互相提出一些构想,然后再一起实现。

哪怕是在外人听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构想。

无论是战术,还是对未来的规划。

像以往不知多少回那样,喻文州听完之后,轻笑着说:“好,我明天就和经理说。很晚了,回去吧?”

黄少天先起身:“就是太晚了我才来找你的!快走吧,再晚点就过宵禁真不好回去了。”

一只手伸过来,在黑暗中精准又稳当地拉住他的。

喻文州愣了一下,一个清浅的笑意也隐在黑暗中。



其实就是和黄少天相处,喻文州也并非一开始就擅长的。

他也不是生来就有读心术,随便哪个队员递一个眼神给他,他就能反应过来别人的诉求。

有好事的私底下问过他,到底怎么扭转和黄少天的关系的。

喻文州总是回答,他并不记得有这样的过程。

那些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的人,还以为他不肯说。

但喻文州说的是实话,他对人向来坦诚,会说漂亮话,但从不轻易拿漂亮话敷衍别人。

他的确无法从记忆中定义出来这样的过程。

他的青训营时期在别人看来大概是乏善可陈的。

一夜加一夜的加训,一个又一个的视频,一本又一本的笔记。

他的笔记本总是不够用,每个月都要领上许多,还能全部都用完。

他熟悉训练室的每个深夜,就连哪个灯管快要寿终正寝也能比别人先一步知道。

值得吗?

后来很多次,他听到这样的问题。

还不能确定出道的时候,朋友们问过;

刚出道撞上新秀墙的时候,父母也这么问过。

喻文州其实并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一定要说的话,这个值得的标准是什么,他也没有考虑过。

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计划,逐步去完成那些事项。

而在他的计划清单上的事项一个一个完成的过程中,黄少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到了他身边,熟稔地翻着他的笔记本,还在本子上留下自己翻阅过的痕迹。

“你的规划未免也太清晰具体了吧!”黄少天那会儿一边翻看一边感叹。

喻文州对于旁人对他这些计划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笑了笑不打算解释什么。

却没想到黄少天眼睛亮亮地抬起头,真心实意道:“这也太厉害了!我都是想什么做什么,不怎么列这种细节!你这些训练计划比魏老大写得清晰多了——算了,魏老大也没什么正经计划。这么说起来,你是不是也很会做旅游计划啊?以后夏休期如果出去旅游,计划可就都扔给你了!”

话题逐渐发散跑远,倒也不让人觉得糟糕。

“想去哪里玩?”

“其实吧,我想去看雪,但夏休期哪里有雪可以看呢?春节的话时间又没有那么长,还要走亲戚。”

“总有机会的。”喻文州说。

像是训练中黄少天最爱说的那类话。

黄少天愣了一下,然后弯了弯眉眼:“那还用说?肯定有机会的!”



这一机会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出道的第一个赛季,他们就被联盟叫去B市参加年会。

喻文州利用训练的间隙拟了一个两日游的计划。

两人一起向俱乐部多请了两天假。

他们其实不是完全没有见过雪。

G市下雪那年他们都已经进了青训营。

彼时蓝雨未来的双核并不相熟,座位也隔着好几排电脑。

那点零零星星的小雪让所有人都没了训练的心思,眼见着是压不住这群小鬼了,魏琛大手一挥,特赦他们半天假去楼下野。

俱乐部的停车场于是挤满了十五六岁的孩子,那一天所有从俱乐部开出去的车,引擎盖或者是顶部,都有一个甚至是几个可爱的迷你雪人。

黄少天在魏琛的车顶堆了一个夜雨声烦又堆了一个索克萨尔。

堆完之后,他招呼所有人都去看。

大家都故意不给面子地说不能说完全一致只能说毫无关系。

黄少天无所谓地拍了拍冻得通红的手:“还不是因为雪太小了,已经是我很努力堆出来的成果了!总有一天我要去雪很大的地方,堆一个很大的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还要把蓝雨的队徽也堆一个出来!”

时隔两年多,他真的在雪很大的地方堆了一个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

这回不是他自己堆的,喻文州也分担了一个雪人。

魏琛把索克萨尔交给喻文州之后,技术部把索克萨尔的形象都改造了一下,更加贴合喻文州自己的形象。

大索克萨尔雪人便和迷你索克萨尔雪人完全不一样了。

黄少天盯着雪人看了半天,很是满意,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怕是拍了不下一百张照片,还要拉着喻文州一起合影。

雪花一直在簌簌落下,落在他们肩上,头发上,眼睫上,汹涌得像要把他们也堆成两个雪人一样。

黄少天又捡了两根树枝举在手里,往两个雪人旁边一蹲,认真道:“这样可以冒充雪人,然后他们肯定会忍不住告诉我们一个秘密。”

喻文州问:“什么秘密?”

黄少天侧头听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他们说冠军迟早是我们蓝雨的!”

“既然这样的话——”喻文州也去一旁扯来两条细长的枯草,绕成两个环,给两个雪人的手上都套了一个上去,“先把冠军戒指也给他们戴上吧。”

黄少天怔怔地盯了一会儿戒指,突然开口:“我也想要!”

“嗯?什么?”

“我也想要这个戒指!夜雨声烦和索克萨尔都有了,我也得有一个!”

黄少天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态。

喻文州则稍微收敛笑意,又去扯来两根野草。

谁能想到他们互相往对方手上套的第一个东西并不是后来获得的那个代表着荣誉的戒指,而是路边随手扯来的两根野草。



那两个雪人的照片,黄少天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社交平台发出来过。

喻文州当然也不会特地去问那些照片的归处。

不过在第八赛季黄少天不想说话的那个晚上,他瞥见黄少天把屏保换成了那两个雪人。

喻文州从来没有和人说起过,他也并不擅长应付记者。

但最牙尖嘴利的评论员也得承认,喻文州在记者招待会上的发言向来挑不出什么毛病。

队长的职责是什么,喻文州倒是经常在一个人夜跑的时候思考。

这一问题的答案反倒是没有被他诉诸笔尖过,连拥有他本子翻阅权的黄少天也不曾窥得半分。

倒不如说关于这一问题的答案实在太过庞大,笔记本也承载不下。

毕竟责任从来不是白纸上几行黑字。

在那个晚上,他难得有了一点倦怠,和黄少天一样,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其实应该有很多想说的。

可又有谁真的愿意听那些失败者的呢喃。

起初他只是为了屏幕上跳出的“荣耀”两个字,后来是为了通过突击测试。

再后来,突然多了很多计划外的东西。

接过不属于自己的账号,接过没有准备过的位置,拥有了最亲密也最意外的同行者。

在聚光灯下,打磨着每一次表露,最后成了让大家都满意的形状。

他和黄少天分担着许多,但也有许多彼此不能分担的东西落在各自肩上。

他作为队长,无可厚非地,落在肩上的要更沉一点。

没有人会说亚军不算什么,但没有人会为了亚军感到满意。

过去的荣耀始终是过去的,就像他们堆的那两个雪人,在第二年春天来临之际就会在太阳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那两个草环做的戒指也最终会消逝在泥泞之中。

这一回他们真的像两个雪人,无声地站在台下,看新科冠军举起他们的荣耀。



大概没有哪一回的失利能与这一回相比。

喻文州意识到这个事情是在第九赛季的时候,蓝雨新的未来正自责地在角落里偷偷抹眼角。

到底还是半大的孩子,不能完全看淡失利。

黄少天揽着卢瀚文的肩膀:“就输那么一场两场比赛的有什么要紧的?再说又不是你的问题,那肯定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且有时候也缺点运气什么的——也不说运气了,就算大家真的都发挥得很好,你的对手也可能发挥得更好——嗯,今晚想吃什么?你说了算。”

他们到底还是长成了大人。

黄少天不再是那个在观众席看见蓝雨失利而泪流满面的小少年。

想到从前,喻文州不自觉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

黄少天多敏锐,瞬间捕捉到了他这一小表情,马上抬头问他:“队长,怎么瀚文在这边哭,你倒是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喻文州忍着笑,说:“倒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只是突然想起以前你看蓝雨输了哭得可比瀚文厉害多了。”

黄少天一下脸红地站起来:“队长你怎么老拆我台?!我那能一样吗?!”

卢瀚文倒是一下抹干净了眼泪,好奇地追问:“黄少哭得很厉害?有多厉害呀?”

黄少天不客气地在他头上揉了又揉:“打听这些干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卢瀚文说得理直气壮,“我要学习怎么从输了哭得很厉害变成队长和黄少现在这样嘛!”

黄少天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在他头上揉了两把:“你学什么啊,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保持就好,明白吗?”

喻文州“嗯”了一声:“瀚文,你不需要像我们一样,输了会难受会哭都是正常的。”

等他们安抚完小少年的情绪之后,黄少天倒是突然想起来问他:“队长,老实说,你就没有偷偷哭过什么的吗?比如说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什么的。”

喻文州想了想,说:“可能有吧。”

黄少天对他这个回答不大满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可能有?你都不知道自己哭没哭吗?”

“那就是有吧。”

黄少天盯着他看了半天,说:“骗人!果然歌曲里都是骗人的!我看水瓶座也没有很爱流泪嘛!”



他到底和黄少天不同。

很多时候,黄少天是那个剑走偏锋肆意而为的人。

他却不能。

他需要守住每一场比赛的下限,需要守住每一个赛季战队成绩的下限。

他要考虑的东西很多,现实情况不能总和推演的沙盘完全一致,队员们的发挥也不能总是百分百的状态。

蓝雨并不需要他也像黄少天那样,时不时来一个惊艳全场的灵光一闪。

蓝雨需要他像冰川,永远冷静理智,像瀚海,永远深邃包容。

很多时候,他只是想让黄少天明白,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实现自己的奇思妙想,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抓住那些甚至连五成都没有的机会。因为喻文州总是会在那里的,坚实地站在他需要的位置。

这些话当然没有真正说出口。

但黄少天早就用一次次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他是明白这些的,他也愿意把信任一股脑打包塞给喻文州。



后来想想,大概就是从前这些年,想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有些太多了。

才集中在这样一个又失利的晚上一同涌了出来。

喻文州自认回敬记者们的话不太理智,可事后所有人都在夸赞他答复那些尖锐问题时的态度和逻辑。

至此,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好像应付记者也从不擅长变为了擅长。

可一个擅长了又总会有新的不擅长的事情冒出来等着他去解决。

国家队队长这个烫手山芋被踢皮球一样踢了一圈,落在了他手里。

原本喻文州还在和黄少天一起做计划,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度过这个夏休期,不考虑荣耀也不考虑比赛。

没想到计划列了一半,总局的传召先下来了。他们不得不先回了一趟俱乐部为之后的集训做准备。

黄少天也不嫌麻烦,把行李箱拖到他房间里摊开,两间房来回跑地收拾东西,时不时要凑过来看看喻文州装了什么他没想到的东西。

喻文州由着他折腾,毕竟这会儿蓝雨除了他们,也没有别的队员。

两个行李箱都合上的时候,黄少天蹲在箱子边朝他抬头笑:“我有种预感,我们这回能拿冠军。不管怎么说也该犒劳一下我们这个赛季的努力,那个杯子没拿到,总要补我们一个才对!”

他蹲在那里的样子,和当初蹲在雪人旁边说蓝雨一定会赢的样子像是没有什么变化。

喻文州忽而想到,那会儿他看着黄少天满头满肩的雪,想的并不是这可真是要成小雪人了。他想的是,明明他们才刚一起出道,怎么就像已经一起走到白头了呢?

“虽然我当然全心全意支持你当国家队队长,我也觉得你最合适,但那帮家伙至于都躲得那么快吗!我看他们就是想消耗我大蓝雨的最强大脑!”黄少天又忍不住替他不平。

喻文州深深地望着他,这一回他把想说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少天,一起赢一个世界冠军回来吧。”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等真的站上世界级的领奖台的时候,喻文州反倒有些晃神。

场馆里的灯光很亮,更亮的是台下此起彼伏的闪光灯。

有笑声,有掌声,有眼泪,也有鲜花。

喻文州却在这一刻感到那些声音和图景都离他很远,大屏幕上定格了中国队最后夺冠的一瞬。

还有一个大大的“Glory”,并不是熟悉的语言,但带来的又是完全一致的让人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情绪。

有一个问题,作为职业选手总是会被问起。

荣耀之于他们而言,究竟是什么?

对此问题的答案自然有很多,喻文州也有许多不同的说辞应付不同的记者。

其实不过是一遍一遍来过。

他没能晃神多久,国家队的队友们已经笑着把他推到前面,一支支话筒的面前。

这一回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他自己想说的。

他侧过头,对上黄少天亮晶晶的带着笑的眼睛,那副表情明显是催着他讲点什么经典言论的样子。

哪里有那么多经典言论可讲。

出征之前,总局就发过几份讲话稿,赢了之后输了之后的都有,叫他好好熟悉,视情况选择。

喻文州便按着计划把赢了的那份讲话稿自然地背了一通,无非是一些感谢和勉励的话。

中规中矩,无功无过,对得起冯主席他老人家的期许。



但这等表现绝不是黄少天所期许的。

等再晚点在他们回国的飞机上,已经晋升成他男朋友的黄少天不满地抓着他的手嘀咕:“还以为你能说点什么更有意思的话呢,早知道不让你去应付记者了。”

喻文州笑着拉紧他的手:“有意思的?”

黄少天象征性地挣了挣,突然凑过来认真道:“喻文州同志,你是不是还没有清晰地认知到,我们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喻文州原本是要回没有这回事。

这趟远征并不轻松,他和黄少天都承受了许多压力,然而黄少天顶着压力,干净利落地把他一直谨慎考虑的问题拍在了桌上。

等比赛的兴奋劲和压力都过去之后,他又不得不认同黄少天的这句话,他们的相处也一切如常。

他的这点停顿黄少天怎么会错过。

“你看我们坐上飞机都三个小时了,你才第一次这样拉住我的手!”黄少天控诉。

喻文州哑然失笑,没想到他计较这个,如果不是因为前后左右都坐着队友,倒是想亲一亲他。

“有其他人在我也不介意啊。”

太过默契也不是什么好事,喻文州自觉心事没有写在脸上,竟然还被黄少天看穿了。

他笑了笑,直接把黄少天的手拉过来,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黄少天的耳朵一下红了,几乎撞进他怀里,跟他小声咬耳朵:“不许这么犯规!”

喻文州微微扬眉:“那少天想要什么样的?”

黄少天皱着眉盯着他看了一阵,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是我想要什么啊,队长,你这样显得好像只有我变贪心了一样嘛。”

喻文州微微一怔,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细微的“啪嗒”一声。

机舱里很暗,其他人大概都在闭目养神,他们也只亮了一盏阅读灯。

但这一盏阅读灯竟然已经足以将他们一起笼罩进去。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融在飞机的轰鸣声里,都有几分不真切。

喻文州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逐渐清晰起来,那么汹涌,那么热烈。

他怎么会不贪心。

有了一个联赛冠军,就想有下一个。

有了一个世界冠军,还想有下一个。

有了一个伴自己走过十年的人,便想着再和他一起走过下一个十年。

他放低了声音,几乎是叹息是在黄少天的耳边说:“我可不只是想再和你一起拿个冠军,少天。”

黄少天还想着装半分钟高冷,结果才几秒就破功了,无声得笑倒在喻文州怀里。

笑完了才带着眼睛里笑出来的水光说:“唉,那没办法了,我们只能一起贪心了。”



由于世邀赛拿下了冠军,各家俱乐部都给应征进国家队的选手们特批了些假期,让他们新赛季开始也不用急着回来,还可以再修整半个月。

喻文州和黄少天也总算把之前拟了一半的计划又拉出来拟完整了。

只是那会儿列计划的时候他们只是好朋友关系,后半截计划的情景就截然不同了。

一个普通的夏休期度假,倒是有度出了不少别的意味。

等蓝雨正副队总算衣锦还乡归队之时,队里一众许久没见到他们的,表现得一个比一个夸张,那阵仗像是地球离了他俩都不能转了一样。

经理听到声音过来,还专程邀功,说之前听了喻文州和黄少天的意见,就趁着夏休期把领奖台重新拾掇过了,这回正好能弄个活动,让蓝雨正副队在晓川场馆展示一下世界冠军奖牌和戒指。

很多时候喻文州都会觉得,蓝雨上下都有一脉相承的乐天精神,就连老板和经理也是,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拿到手里的奖杯,在蓝雨失意的这个夏天,大兴土木给晓川场馆改造了一番。

那会儿恐怕连黄少天自己都没觉得能那么快用上。

“明年夏天,就该展示我们蓝雨自己的奖杯了。”黄少天拉着他小声说。

经理吓了一跳:“黄少,可不能毒奶!联盟又要变赛制了,这几年总觉得联盟盯着我们改赛制,太难了!”

郑轩在一旁接腔:“盯着我们改赛制挺正常的啊,毕竟让联盟修改规则的那个男人不也在我们这儿吗?”

他这句话一下破坏了经理想要营造的严肃氛围。

大家一阵笑闹之后,才放蓝雨正副队回房间放行李。



黄少天并不意外喻文州又在他新领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

蓝雨内部其实有好几种本子,黄少天偏爱大一点的软抄本,喻文州一直倾向于用硬壳的可以随身带的小本子。

黄少天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即便他们相处多年,他也能从喻文州的笔记里看出这人的想法,他还是忍不住夸:“队长你这想法也太绝了吧!是从世邀赛来的灵感吧?要不今晚就去训练室练练?我觉得挺能行的,肯定能把那帮家伙都吓一跳!”

喻文州听了像是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黄少天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你怎么又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粉丝评选的蓝雨十大错觉之一——黄少天是不努力的只靠天赋的选手。”

黄少天古怪地看他:“你是不是没看后面,你也在榜上呢,还有一大错觉是——喻文州是靠后天努力型没有天赋的选手,也不想想他们能不能看懂一丁点你的战术安排。”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喻文州望着纸上落下的新想法,看着身侧表露出什么都愿意一起去实现的人,便觉得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哪怕这条路依然荆棘丛生。

在眨眼的转瞬,他好像已经站在了晓川场馆崭新的领奖台上,那些熄灭的灯一盏一盏亮起,从选手席一直到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在掌声和欢呼声里,他听见的自己涌动的心跳。



他是不可转的磐石。

亦是不可融化的冰川。

可谁又能说,冰川之下不能深藏汹涌滚烫的岩浆。



fin


评论(86)
热度(1821)
  1. 共8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不知道好烦哦 | Powered by LOFTER